亚度尼斯微笑着目送母女二人离去，直到她们渐渐消失在视野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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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脸上的笑容飞快地消融，就像是烈火炙烤下的一层霜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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亚度尼斯走到村中心的那一堆七零八落的尸体间，开口道：“给我起来。”用的是多尔丁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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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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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打算躺到什么时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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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从腰间拔出长剑，一剑将一具“尸体”的手掌钉在了地上。被刺穿的剧痛让“尸体”惨叫着捂住自己的手挣扎起来，“啊——混账，我的手！停下！快**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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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暂的惊讶过后，亚度尼斯将手中的剑猛地一扭转，在那只手掌上绞出了一朵血花。那躺在地上装死的士兵登时疼得满头大汗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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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……是奥杜人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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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锋又快速地一转，横着撑开了两根相邻的掌骨。“住手！住手！啊！没错！我是奥杜人！”他看了看亚度尼斯身上沾满鲜血的军服，像是忽然抓住救命稻草似的，大喊道：“长官！这是个误会！我可以解释！我们不是陶德的军队！我们是直属于罗德里克王子的禁卫军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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亚度尼斯犹豫了一会儿，提起了长剑。剑锋从血肉中拔起的那一刻，士兵又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惨叫。他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掌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来回翻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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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回事？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要对自己的人民，做出这种事来？”亚度尼斯发现自己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。她看了看那些被堆叠在一起的女性尸体。这些尸体一丝不挂，满身污秽，无疑全部都是被粗暴地**至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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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穿着陶德军服的士兵看了一眼亚度尼斯手中正向下滴血的剑尖，耐住疼痛勉强开口解释道：“长官，这是王子直接下达的命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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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罗德里克王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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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道密令，知道的人不多，长官，请务必不要声张出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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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子下令让你们屠杀自己的人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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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几十年来，国王的懦弱已经让奥杜人慢慢忘记悍勇作战的本能，忘记我们的传统了。我们需要……一次提醒。提醒人们，我们当下的生活并不是安全无忧的！那些该死的多尔丁人迟早会像这样闯进我们的家园，掠夺我们的财富，残杀我们的亲眷。必须让人们回想起这种被侵略、被蹂躏的屈辱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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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，但这全是你们自以为是的想象。陶德王国现在根本就没有余力发起一场侵略。就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，你们就杀死了这么多无辜民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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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全是因为那道遗嘱啊，长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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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遗嘱？国王的那道禁止主动挑起战争的遗嘱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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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是它！几个世纪以来，我们总是战败或主动讲和的一方！这种屈辱的历史，让我们的国王害怕与其他国家再次交战。战败固然可耻，但害怕战败更是可耻之尤。我们决不能容许这种令奥杜人传统蒙羞的遗嘱继续挡在我们的前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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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在质疑国王的决定。这道遗嘱是为了国与国之间能够和平共处，而不是只有你死我活的厮杀。为了所谓的传统、荣誉，你们就想让数万人不明不白地丧生于战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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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不明不白地死。英勇地战死沙场的勇士的灵魂会升上圣殿，从此享受极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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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英勇地战死沙场？那你们呢？屠杀弱者，虐待妇孺，这算得上是‘英勇’吗？因为害怕被我杀死所以就躺在地上装死，这算得上是‘战死’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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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迫不得已的，长官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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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迫不得已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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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长官，我无意冒犯。但是总会有那么一天的，敌人真的踏上我们的领土，而我们却无力反抗的那一天。历史上的这种时刻实在是太多了。真要等到那种时候再去考虑如何抗击敌人，难道不是没有远见的行为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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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你们想要……侵略陶德王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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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下陶德王国政局动荡，国力衰弱，我们却空前地强盛壮大。必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，在敌人把刀剑扎进我们身体之前，先把他们的手剁下来。只有无法再挥动武器的敌人，才是安全的敌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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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们应该加强防御，训练士兵，而不是试图发起一场侵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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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的，我们早就在这么做了。在上一次陶德王国的远征军兵临城下之前我们就是这么做的。科克城的城墙越修越厚，示弱的政令越来越多，靠近边境千米内甚至禁止放牧。但这又有什么用？等到陶德王国组织起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，我们又会被一举击溃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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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来如此——这就是罗德里克的目的。屠杀自己的子民，再把脏水泼到多尔丁人头上。接着，再用他们的死蒙蔽人民，好让民众支持他冲破他父亲遗嘱的约束。最终，他要把战火烧到陶德王国去，把灾难带给更多人，只为了扩展疆域，巩固自己的帝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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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！”那士兵忽然显出十分愤慨的样子，捂着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，瞪圆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“你不能这样污蔑王子！他将成为我们未来的国王！他选择牺牲少数人，是为了保护更多人！他让那些多尔丁人去死，是为了让更多奥杜人活下来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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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无耻……你们打着秩序的旗号，为自己野兽般的暴行扯遮羞布。”亚度尼斯抬起剑指了指那些被凌虐得乱七八糟的女尸，其中不乏孩子和老妪。“没想到你竟然能当着这些冤魂的面说出这种肮脏话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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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战士们也是人！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！而且，我们给了这些无知的蠢笨村夫一个为国牺牲的机会，给了他们升上圣殿的机会！他们在那里享受无穷无尽的美酒和女奴，而我们这些依旧在为国奋斗的战士，只是想用他们留在人间的这些身外之物享受百分之一的快乐，这难道就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吗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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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光闪过，士兵嘶哑的申辩戛然而止。亚度尼斯白皙的脸上溅了一片血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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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已经病入膏肓，无药可救了，人渣。希望真神能给你最公正的审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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